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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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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

土匪有土匪的強橫手段。

也自然有自己的想法。

這飯局他就是沖著歸要來的,再無聊他也能待下去,這會兒即便再想把這姑娘從桌上架走,也知道她肯定不樂意。

她就不是個委曲求全的性子。

孟聿崢輕哂,難得對姑娘耐了心,桌上講的都是心理學部的事情,他撐著手在一旁,全當聽個樂,慢悠悠地等她。

歸要中途的時候接到一通電話,是歸遠山打來的。

她聽了一句後,反應過來他是想說京郊工廠的事情,於是起身走到店外接的這通電話。

歸遠山沒跟她繞彎子,只說現在他和唐阿姨在國外談業務,歸祺靠不住,只能麻煩她去監督一趟工廠的工作情況,到時候他的助理會帶著她從旁協助。

她沒怎麽去過京郊那邊的廠子,只聽聞望城那邊的業務與人事也都差不多遷到了京中,少數幾個幹了很多年的管理層也全都跟著歸遠山來了這裏,而歸遠山遷來京城沒多久,工廠百廢待興,裏裏外外一堆事兒等著他處理,她去這一趟,只怕是沒什麽用處,還得被一群狡猾的老家夥一葉障目。

她尋思歸遠山怎麽會這麽信任她,連這種事兒都能交代給她,問起這話的時候,歸遠山嘿嘿一笑:“我閨女京大高材生,不可能治不住下面那群人。再說了,你弟弟今後也得學,我怕到時候沒時間教他,到時候你也好幫幫我們……”

這話說得何其理所當然,絲毫沒顧忌過歸要的感受。

她也知道歸遠山這人愛工作,不怎麽關心家庭,當年與顧曉敏離婚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個,拖累得她母親到最後工作家庭難以兼顧,半夜還得起來伺候奔波忙碌了一天的他。

換做誰都受不了,更何況最是心高氣傲的顧曉敏。

他將她和唐珂當成了一家人,是只看見她與唐珂明面上的和平相處,私下二人其實從無多餘的往來,唐珂是愛體面不與他多說,歸要是游離在這個家庭之外,平時也不放心上。

可也不能欺負她裝聾作啞。

她沈默了一下,才冷冷道:“歸祺有唐阿姨教,用得著我來教什麽?您這話說得差了。”

歸遠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,連忙道歉,說自己忙昏頭了,不是那個意思,又說本意是想叫她去勘察勘察,管理層之間最近有些小心思,需要她這心理學的專業人士去辨析辨析。

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,倒讓歸要沒了拒絕的理由。

時間定在這周六,到時候會讓助理去開車接她。

言罷,歸遠山又問起她最近生活如何,錢夠不夠花,說著說著,又叫人往她的賬戶裏轉了一大筆賬。

歸遠山這人其實挺覆雜,明明對她很少關心,可對她的物質卻從來都不吝嗇,有時候甚至比歸祺更好。

歸要沒理由對自己父親使氣,問她什麽,她也都一一應聲作答。

不遠處搖搖晃晃而來一道倩影,歸要下意識擡頭多看了一眼,忽然滯住。

是個特花枝招展朝氣蓬勃的女孩子,和朋友挽著手,仰臉笑得正明朗。

兩個人相攜著走進了她身後的西餐廳,擦肩而過的時候,女孩旁邊的朋友還笑著揶揄了一聲:“樊小雨,你行不行啊,這麽久了孟聿崢還沒拿下……”

“哎呀,”女孩子嗔怪著自己朋友,聲音甜得發嗲:“他這人就這樣嘛,對誰都冷冰冰的。”

“是是是,你樊小雨喜歡的人什麽時候不是囊中之物,拿下他跟拿下孟氏有什麽區別……”

兩個人就這麽笑笑鬧鬧地推門走了進去。

她卻舉著手機,僵在那裏。

她的空間感很好,所以她確定,樊小雨推開門後,第一眼看見的,就是他們坐的那處醒目的高桌高椅。

而孟聿崢就坐在最顯眼的正對著門口的位置。

耳畔歸遠山的詢問聲漸漸變得遙遠空曠起來,她輕輕摩挲著指甲旁邊的腹肉,嘴上還回著歸遠山,心思卻早已經飄到西餐廳裏。

她回話開始變得敷衍,歸遠山感受到了,說了句臭丫頭懶得跟你爸聊會天,不知珍惜。

說完後也不再打擾她,轉手就匆匆掛斷。

斷了通話後,她再回到餐廳,果然聽見那邊傳來動靜。

無須費心思去猜便能知曉大概。

樊小雨看見了同在餐廳的孟聿崢,驚喜歡悅,直接跑到他面前問好。

姑娘嘛,又是漂亮的、在京大頗有點兒名氣的姑娘,之前表白那事兒又鬧得轟轟烈烈的,好多師兄師姐都認得樊小雨,一幫人坐在那兒眼神裏面全是吃瓜看戲,會來點事兒的幹脆跟著附和拱火,絲毫不了解也不在意孟聿崢的死活。

樊小雨被幾個師兄捧得開心,見孟聿崢旁邊的位置正好空了一個,拉著朋友就想添座加塞。

歸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位置即將被他人霸占,張了張嘴,楞是忍住了。

孟聿崢卻掃了一眼那個屬於歸要的位置,在樊小雨坐下前,長腿往椅子底下一伸,接著便將椅子往自己面前勾了去。

動作幹脆,沒一點兒猶豫,抗拒的意思如此明顯,完了還不忘若無其事地多加一句:“歸要呢?歸要怎麽還不回來?”

樊小雨懵了,沒被男生這麽下過面子,瞪大了眼,水汪汪的眼眶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,楚楚可憐又小心翼翼地問道:“歸要……是誰啊?你女朋友嗎?”

見他不搭理自己,樊小雨委屈更添幾分:“我只是想坐在這裏……那添個位置也不可以嗎?”

那模樣像是真受傷了,明知人家話裏帶著目的,她那群沒什麽骨氣的博愛的師兄師姐,一個兩個卻都忍不住心疼了一下。

歸要:“……”

師兄師姐一身心理咨詢學者職業病,可孟聿崢卻沒那份關懷他人的同理心,從小到大什麽心機沒見過,這女孩子柔柔弱弱以退為進,倒讓他處於不義之地,回回都這樣,有意思的。

他玩味笑了一下,擡眸與樊小雨直視,眼裏沒多少笑,眉宇肅殺之間,硬是撐出一絲殘忍的冷酷無情。

樊小雨旁邊那個朋友最先察覺出孟聿崢態度的不對勁兒,楞了楞,趕緊扯著傷心的樊小雨便要離開餐廳。

歸要原就是坐在他旁邊的,其他人都沒多想,可樊小雨是女孩子,女孩子的直覺最是敏銳,見孟聿崢這幅絕情樣,忽然一把掙脫開自己的朋友,紅著眼眶沖到他面前,賭氣似的質問他:“歸要是誰?!”

孟聿崢一點兒想解釋的趨勢都沒有。

動靜鬧得有點大,這時候路過的幾個人已經開始紛紛回頭望了。樊小雨卻不管不顧,只死死盯著他,像是非得要個答案,還是她的朋友一邊勸阻,一邊生將她拉硬拽著往門邊走。

樊小雨對歸要徹底起了好奇心,哪怕是離他遠了,也不死心地瞪著他的方向。

好死不死,在樊小雨走之前,正好有個避開這場鬧劇從洗手間出來的師兄,見歸要站在墻角跟個木頭一樣呆楞著,揪了揪她後脖頸:“歸要?你傻站在這兒幹嘛呢?”

剛說完這句話,樊小雨正好從她身邊經過。

歸要:“……”

這群盡不幹人事兒的師兄師姐。

她與樊小雨視線撞了個正著,樊小雨怔忪地盯過來,她只沒什麽情緒地撇開了眼。

樊小雨走後,好像連場子都冷了幾分,一桌人都在極力挽救氣氛,孟聿崢被掃了興,再這麽待下去大家都沒意思,於是幹脆起身,隨便尋了個借口便先行離開了。

可離開後一分鐘沒到,歸要就收到了他本人的消息:

【外面等你】

說完就給她發了個具體位置過來。

他這舉動就沒辦法讓人好好吃飯。

身邊的人在同那個錯過好戲的師哥作精彩描述,繪聲繪色,添油加醋。歸要沒心思回味,吃得心猿意馬。

那個位置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,她又逼著自己坐了好一會兒,才站起身,說自己有急事兒,要先走一步。

對面的師姐覺得奇怪,隨口嘟囔了一句:“你跟孟師弟怎麽跟約好了似的,都有急事兒吶?”

說者無心,聽者有意。

歸要做賊心虛,含糊其辭地避了過去。

孟聿崢等她的地方在商業街背後,這地方向來沒什麽人,他車就停在馬路邊,人坐在車裏,眼神無焦無距地隨意放在一處,指尖那根煙不抽也不動,任其自生自滅地蓄了短短一截煙灰,被風一吹便散了一地的灰胎。

歸要踱步過去的時候,心臟提得老高。

兩人這偷偷摸摸的,搞得像是地下情一樣。

可明明什麽都沒有。

男生這時候註意到她的靠近,指尖微曲,往外一彈,扔了那根嫌多餘的煙蒂。

待她走近,他才笑道:“上車。”

和上次在望城時一模一樣的戲碼。

知道他那意思是想送她回學校,這地方距離學校說遠不遠,說近也不近,走路回去也要一個多小時,開車卻十分鐘就能到。

可歸要卻不知道怎麽的,一想起樊小雨,心裏跟吃了酸梅似的,加之二人如今這不清不楚的情況,她更來氣,於是故意後退一步,不依他,反將他一句:“萬一你是騙我上車呢?”

孟聿崢沒想到這姑娘在這兒跟他唱反調,樂了,凝望住她的眼神坦誠也覆雜:“騙你上車,做什麽?”

故意把話斷成兩句,咬字重音全落在了不該落的節點,聽得歸要浮想聯翩,忍不住羞恥。

就知道這人嘴裏從來沒個好賴話,若是他想,她壓根逃不了。

她脾氣上來才不吃這一套,手揣進外套口袋裏,別開眼了,一副拒絕上車的姿態:“我管你做什麽。我生氣。”

孟聿崢不是那等不解風情的直男,姑娘這麽一說,他很是能想明白來龍去脈。

人家這麽直白地對他說她在生氣,那意思幾乎都擺在明面兒上了。

——要麽解釋,要麽哄。

張銘陽那廝說得是一個字兒都錯不了,自家的小姑奶奶,怎麽哄他都樂意。

他輕笑,開了車門下了車。

接著伸手,直接將姑娘拉到自己面前。

動作有點強勢,力道也是不容置疑的生猛。

這完全在歸要意料之外,輕輕驚呼出聲:“你幹嘛?”

“我道歉,我賠罪,”他唇邊挑著笑意,看著有點無賴,慢慢湊近她,低沈的嗓音裏混著某種膩味,“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,好不好?”

“玫瑰?香水?Birkin?”

他片刻不停,向她步步逼近,耐著心挨個盤問試探她可能會感興趣的所有東西。

“孟聿崢……”

冷松氣息迎面而來,迫得她踉蹌後退。她應承不了他這樣的熱情,後悔跟他這鬧這麽一出,忍不住輕聲叫住他。

——卻仿佛給了某人某種啟示。

“孟聿崢呢?孟聿崢感興趣嗎?”他忽然問道。

她已經退無可退,兩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位置顛倒,她被他抵在了車門上。

他在這時卻倏然抓住她的手,是想起自己今夜來找她的真正目的,開始弄著幾分要人命的暗味,笑道:“把孟聿崢給你,你要不要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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